【家庭親子】〈親子會客室〉爵士父子 交響人生

文／ 呂政達

兒子回去慈佑發展中心上課後，第一中心的老師來看他，了解他的情況，也為他設計屬於他的「認知結構計畫」 。

這個計畫就是，根據老師的說法，這種孩子雖然認知沒有問題，但缺乏系統性的想法，很容易分心，就像我兒子整天都在整理東西，從杯子的排列到拖鞋的順序，結果就是像陀螺一樣忙得團團轉。因為，這個世界從不像他們心中所想的那樣秩序井然，只要秩序不對就足以擾亂他們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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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將兒子一天內在慈佑的活動，用一張張圖卡來顯示，從收書包、掛外套、放聯絡簿、吃早餐開始，到穿重量背心、做伸展運動，每做完一項就撕下一張圖卡放進盒內，當所有的圖卡都收好後，也是一天的結束了。秀珍老師跟我說：「你兒子體內好像有一座生物時鐘，每到下午四點鐘左右，他的眼睛就一直注意著門口，只要你的身影出現，他就急著收書包穿外套，要回家了。」

我想，應該用我的照片也製作一張圖卡，寫著「回家」，當兒子每天撕下這一張圖卡時，也就是我和兒子，這兩個大男人要回家的時候，宣告黃昏的來臨，一天的結束。

第一中心的老師來家裡探視了兩次，努力地要我們在家裡也配合做這項結構化訓練，當然，他們首先遭遇到的問題是，家裡的生活其實是非常即興的，比較像是爵士樂，我很無法想像在家裡也要像演奏交響曲那樣，完全照著樂章來進行。在家裡，兒子也照著他心中的秩序在安排事物，所有事情的出現都有一定的規則，所有的演出，也許連父母親的出現，也是他這個導演的安排。

我突然想著，如果將每個人的日子和生命過程也製成圖卡，每做完一項就撕去一格，日子周而復始，我們會不會就變得比較有結構了呢？二十多年前心理學界非常流行的「生涯規劃」，應該就很接近結構性的生活想法，後來世界的巨大變動，卻讓心理學家開始相信，生命本身要能那麼簡單就好了。

生命，如果有那麼簡單，不妨做成一格格的圖卡，在終點有不變的許諾。但哪個人不是從日出到日落，跟這個世界且戰且走？清晨，我坐在兒子的座位邊陪他，看他按部就班地吃完早餐，老師教他去櫃子內拿塑膠袋裝垃圾，他也照做，一格一格地撕去，時間悄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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