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留聲機 武俠記

@彭宏傑

有一陣子我癡迷武俠小說近乎瘋狂的程度，連正經的事情都不願意想了，沒事的時候不是寫就是讀，好像與世界分開似的，隔了一扇玻璃。

是以我雖說孤獨，實際卻未曾有絲毫的察覺，漸漸的連生活品質都跟著改變，稿紙一疊一疊地買，在熱力學上寫不專業的古詩，在英文的課堂上寫小說大綱，驕傲的老師揚起下巴，說起全世界沒有一個人是不能不用主詞講話的，她來到我的身旁，目光如電，問：「宏傑，如果你現在想上廁所，你可以不用你、我、他來說你想上廁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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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隨即開口：「在下想上廁所。」

美女老師愕然，全班都笑瘋了。

不過後來有件事就稱不上是幽默了，甚至有點感傷。可愛的F女和我聊天，但我大概是受到古龍小說的影響，因此伸出手來，笑吟吟要去掐她的臉蛋，她向後躲，我的拇指就不偏不倚地插進了她的口腔裏面，並且可以感覺到口器裡那獨有的濕潤。

我把手抽開，失笑道：「唉呃，口水。」

她抿嘴笑笑，顫如花枝。

F女喜歡L男是班上眾所皆知的事，但這與我無關，我有很多的小說想寫，根本就不想管別的事。在畢業前夕她找我的朋友來問我想不想跟她在一起？我覺得很逗，想要像上次那樣逗她玩，就說：「我才不要呢！」我立刻看向她，發覺她沒笑，只是頭低低地翻著參考書，就覺得有點無味。

直到幾年後沒那麼癡迷武俠小說了，才多少在回憶裡找到一點客觀的認識，甫察覺到F女的每一個眼神，竟是如此的情深意重，直到畢業前夕還鼓起勇氣讓我的朋友詢問我的心意，沒想到我竟然一點也不曾察覺，反而一刀子刺傷了她！

我好生後悔，但我能怎麼樣呢？她是一個母親了，而我的這份歉然和愛惜又怎麼好在一個人妻面前訴說呢？我只好灌起咖啡，將一切連同記憶一起沖到肚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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