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護理站 哭泣的女人

謝佳真

那日夜裡，我獨自在寂靜無聲的護理站打著護理記錄，忽然聽見一陣隱約的哭聲，於是我放下手邊的工作，依循著哭聲走進曾太太的病房中，我看見她那張哭喪的臉和紅腫的雙眼，她哀怨的對我說：「我好擔心我先生會離開我！他已經一個禮拜沒來病房看我了，他在外面會不會已經有了其他的女人？」

不久前曾太太因為子宮肌瘤進行了子宮切除術，術前她曾經握著我的手說：「我子宮切除後，還算是女人嗎？」語畢她潸然淚下，我看著她躺上手術檯的身影，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幫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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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時候，曾太太的病房只剩她一人，她總是告訴我先生工作忙、小孩有保母照顧，她一個人住院不礙事。每當我問起她需要什麼幫助的時候，曾太太只會要求我把冰冷的超商便當拿去微波爐加熱，她就把那個便當當成兩餐來吃。看著此番情景，心中不免泛起一陣酸楚。

術後曾太太悶悶不樂了好一陣子，有次她告訴了我她的故事。曾太太說她嫁給先生不久之後，先生就因為投資失敗而負債。陪伴先生還清債務的那段日子，她一天打兩份臨時工，而後他們夫妻好不容易有了一筆小積蓄，先生再度用這筆積蓄創業，如今他們的事業有一點小成績，也有了一雙兒女，曾太太卻在這個時候被診斷出罹癌。

曾太太的故事令人感慨萬千，也令人動容流淚。我想，在蒼白的病房間上演的除了殘酷的病痛，更有著太多超越醫學能夠處理或解釋的愛恨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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