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外面

文．攝影◎李佳穎

你的臉長成了人的一種情緒，人們見到你容易捧著心肝憐愛地發出「噢──」的聲音，說：「好苦！」早晨或下午，好天氣與壞天氣，有人注意沒人注意，你的臉都是這麼苦。

或者，如同上一次我經過你門前時身邊的人後來搖頭晃腦的分析：當人們捧心發出愛憐的「噢」聲時，湧起的情緒長成了你的臉。結果我們看著彼此，像照一面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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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了公園的狗兒鬆開繩子的那一刻，以為所有的狗都愛好自由與奔跑。儘管你從未離開那片地磚，也從未背對微微開啟的門縫。我每天走同樣的路去更遠的地方，經過你面前幾次，沒有一次例外。

通常我不會這麼做，但你蓬鬆的毛髮很誘人。你並不迴避我撫摸，手臂沾了油漆的男人走過來告訴我你的名字，他粉刷牆壁的工作告一段落，從自家的機器裡倒了一杯咖啡。你看見他來眼睛便亮了。他說你已經許多天沒有出門，實在是沒辦法的事，店裡趕著重新裝潢，多一天整修就少一天營收，得快點才行。男人站在粉紅色的台階上注視著對街，有人坐在餐廳戶外座上看書。

你伸出舌頭舔我的手掌，彷彿嘗個味道。我的手剛與一個陪我走了一段路的老人的手道別，老人在出門散步前掃了門廊，毛外套上粘著一小片碎脆的黃葉。「兩條街外的西邊有一個三角形的小公園，人們容易錯過那個地方，」老人看著我手上的相機：「你一定要走進去裡面看看。相信我，」他說：「這一區是我的地盤。」男人喝完咖啡轉回屋內。你趴下來，將手放在地磚與台階的接線上，你身後的朋友看起來有精神些，直挺挺坐著。你們一齊看向外面。我走過來又走開了，像街上一個小小的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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