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留聲機 冬日記憶的氣味

@史奈特

昨晚從樓上收下的衣服還沾著潮濕的氣味，分不清是晨霧還是傍晚下的那場細雨。讓原本在室外低溫下的衣服更顯得冰冷，幾乎都快擰出幾滴水。不禁讓人懷疑抱在懷裡的衣物，是不是都伸出寒冷的觸手爬滿胸前，想盡辦法噬舔人的體溫。

我想起小時候，只要在冬季裡，遇到連續降雨的時節，洗好的濕衣在沒有陽光的曝曬下，殘留在纖維裡的水分非常難以蒸發。往往兩天後，衣服仍是未乾的狀態，如果這時候家裡仍有冬天取暖用的盆火，奶奶會拿著幾件較厚不易乾的衣物，窩在盆火旁取暖順便烤乾。因為取火的材料是來自屋子後方種植的龍眼樹或荔枝樹的枯枝，柴火的烤焙下，衣物上總是沾染一股柴火焦味。小時候的我們總是皺著眉拒絕穿上這種有濃郁炭火氣味的衣物，總要把衣物晾在椅背上幾天，等氣味散去才願意穿著它出門。現在回想起來，總氣自己小時候的不懂事，用拗執的脾氣跟奶奶擺臉色，殊不知烘乾衣物的那個背影，是一種說不出的溫柔，有著濃濃的疼惜。可惜上大學後離家甚遠，返家的機會少，能夠遇到冬日嚴寒，圍著盆火取暖的機會更少，尤其是近幾年，台灣冬天真正的寒冷僅止於寒流來的短短幾天，取柴燒火的機會漸少，那個烘烤著衣物的背影也鮮少再現。我們總以為在未來的某個冬季裡，一定還能再聞到奶奶為我們烘烤衣物後的那股柴焦味，誰也想不到，在前年的某個冬季結束後，奶奶撒手人寰，那個偎在盆火旁被火光照亮的側臉，只能成為憑弔的記憶。那股曾經令人厭惡的焦味，卻成為回溯奶奶溫柔的一道氣味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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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回憶裡，除了冷冽的空氣與潮濕的氣味外，還有一股淡淡溫和的柴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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