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痛

◎甜甜圈

K從小到大時常打架，為自己打，也為別人打。譬如他去打籃球，因為對方小動作不斷而惹火他，於是變成打架；遇到惡少欺負弱小學生，他會路見不平，出手幹架。

K並不擅長打架，應該說他不怕痛，這是他最大的優勢。當他發現這點，他開始用打架探索自己，有一次幾個人圍毆他，他被打得血流滿面，可是他一點也沒有痛的感覺，那幾個人反而開始害怕起來，因為他們看到他居然還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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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好像不知道什麼是痛。」K說。

直到遇見J，K的痛覺開關才被打開。

J是K藝專同班同學，他是那種個性陰沉，平常很少說話的人，不管有什麼好事壞事，J總是躲在角落，好像一切與他無關。K正好和J相反，他對什麼事都有興趣，當然也包括別人的事。有一天K從學校練琴室走出來，J不知從那裡閃到他身後在他耳邊低聲說：「到屋頂，有事跟你說。」K心裡納悶，他們從沒交談過，不過他還是跟著J上了屋頂天台。

K看著走在前面的J，只覺得他像隻瘦小畏縮、腳步輕浮的猴子，連天台上的風都可以輕易把他撩倒，就在他想著J和猴子的關聯性的時候，突然一小團黑影往他面門撲來，等他回神，他已經趴在地上，鼻子吸著水泥石灰土味，右手臂、手腕被人制住，全身僵硬動彈不得，那隻猴子說：「還想要這隻手嗎？」

K在那一刻感到周遭世界暗了下來，好像痛終於逮到他了，把他丟進恐懼的深穴裡，他就要失去他的手，失去一切……他痛得眼淚、口水直流，然後，好像從很高很遠的地方傳來一句話……

「拉小提琴，就不要糟蹋自己的手跟人打架。」猴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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