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你靜靜聽

◎陳銘匡

記憶從這神祕而魔幻的封套揭開。你聽著〈我的80年代〉，雷光夏的聲音與豐厚的弦樂一直在守護著，讓你翻開那些塵封的照相本子，一頁一頁揭下去。你快要走進照片中的的世界，跟80年代的那個你握手。然而，你聽到那句，「你的笑容／已消失在風中」。

你停下，閉上眼。

你問，黑暗有光嗎？你聽著她那像在海風中微微顫抖卻又透出溫暖的聲音，空氣把你漸漸老去的臉潮濕了。當琴鍵的聲音隨著流動的繁星一點一點亮著，手風琴與吉他奏起，跳動的弦線勾出了光，提琴拉開幔幕。你記得了，你曾經在舞台上做過夢，開場前一刻你的眼睛感受到完全的黑暗，在舞台上，在台燈亮起之前，唯一感受到的光，就只有來自你自己的身體，以及你的想像。你知道，光終於會來，所以你珍惜這種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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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手風琴熟練而輕巧地牽動她柔軟而堅定的聲音，呢喃著那住在魔幻邊境的造字人的故事。於是你隨著詭異電音浮起來，飄浮到雲端，讓天使陪伴入夢，直至鋼琴和手風琴再次奏起，把你喚醒。是時候出發了。你記得每一次清晨出發時的愉快。〈清晨旅行〉是一首歌也像一部電影，你聽到火車你聽到月台，你聽到異國語言你聽到城市聽到小鎮， 你的心情隨光影起伏，如果你看得見光也看得見黑。澎湃的世界最終也緩緩靜下來。晨曦有霧，你揹起背包，再次出發。

然後你聽到節拍器的聲音。雷光夏愈是無所謂地唱著，你愈是記得從前那個坐在鋼琴前的你。你的手指放在琴鍵，心卻總是飛到遠遠的。這是一所〈發光房子〉，節拍器像時鐘，滴滴答答，催促著你，每一下總代表你將要失去些什麼。

最後，傳來海浪聲，由遠而近。那該是一個黑夜的海灘，鋼琴在漆黑一片的大海之中，孤獨地奏著美麗的音符。淡淡的，洗擦你那些早已積壓過度的前塵，輕揉著你疲憊的心。

你於是把《黑暗之光》再播一遍。又回到那走不完的鋼琴前奏。一直走一直走，走在黑暗與光之間。也許，你根本不用穿越黑暗，光與黑本來就共生。又或者，你自己，本來就是，黑暗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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