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蘇紹連／如果瘟疫像無形的蝗蟲過境

◎蘇紹連

◎蘇紹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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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炎火屢焚如，螟蜮恣中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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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瘟疫蔓延無際，是你，不是你

歸去來兮，或你在呼喚誰

太陽被熄滅，天地昏迷，田園將蕪

孤獨的站牌與千里外的城市斷絕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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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嘯的風不是風而是羽翼

是被飢餓役使的形體，是病毒

化為侵略的軍隊不斷地貼著土地襲擊

掠奪任何可以啃蝕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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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瘟疫蔓延無際，看見你，看不見你

帶著生命的行囊，歸去來兮

一個家被蝗蟲掠過只剩餘貧困二字

每日耕植嘴和胃和枯乾的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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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賦詩：炎火屢焚如，螟蜮恣中田

你形銷骨立在田園上，終日守候

擁抱植物，擁抱最後的綠色

整個地球將被一個詩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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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作旋轉，詞語向八方飛散

何不一起歸去來兮，你仍在

在萬物不再欣欣向榮，在

一生不再涓涓流動，在詩已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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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你致敬的酒應盡便須盡

一本書的殘骸，還冒著白煙

有些文字用僅存的筆畫在掙扎

如同土裡的草根，田園將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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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無天空可以仰望，無神可以

膜拜無畫面的螢幕，那空蕩蕩的

田園詩學裡，無一人行走

以為無你，其實有你，身影不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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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境之時，愛護這裡仍須隔離和封鎖

將息交以絕遊，成為一顆休止符

懸浮在你我之間，不能有聲音

生而相依附，就如此陶淵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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