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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斷章小劇
◎葛愛華
場景：7-11熱狗滾軸檯前
人物：買熱狗沒加麵包的「我」和沒買熱狗剛啃過麵包的CK
CK：現在終於知道當女人真辛苦。
我：嗯？
CK：我今天，戴了一整天的，衛生棉。
（我看了CK像烏雲色杏鮑菇狀的黑眼圈，短愣幾秒。CK有點小蠢地點著頭。）
CK：怎麼？你不相信？
（我盡量努力不在臉上顯現出一種：剛吃完罐頭食物才發現已經過期一年的表情。）
我：不是……重點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
CK：重點是什麼？
我：那個……那個東西，好像不應該是用「戴」的吧？呃，好吧，那你「戴」在哪裡？
CK：我沒有蠢到那種地步，好吧？
（我用眼睛瞟著周遭，幸好7-11有兩樣東西向來威猛，冷氣強，廣播夠吵雜，應該沒有閒人聽見正在交談的內容吧。我的眼睛回到CK的褲襠，是那條打折後八千塊的名牌牛仔褲。）
我：不知道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CK：什麼？
我：你。
CK：你？……咦，你的熱狗不加麵包嗎？
我：想省點錢。
CK：省錢幹嘛？
我：這不是重點。
CK：重點是什麼？
（我再次用眼睛瞟著周遭，然後以類似強忍食用過期罐頭後心理因素影響的嘔吐感，並且再次回到CK的褲襠，是那條打折後八千塊的名牌牛仔褲。）
我：衛生棉。呃，你說你「戴」著它，一整天。
CK：嗯，我「戴」著它，一整天。
我：我能幫什麼忙嗎？
CK：你願意幫我「戴」它一整天嗎？
我：我沒有尿失禁。
CK：我也沒有。
我：你沒有尿失禁，那是誰有？
CK：我怎麼知道是誰有尿失禁呢？
我：這不是重點。
CK：重點是什麼？
我：老天，是衛生棉，是你剛剛說的，你「戴」著它，一整天，OK？
CK：嗯，我「戴」著它，一整天。可那不是因為我有尿失禁啊，尿失禁不是要用紙尿褲，怎麼會用衛生棉，這個部分可是你的專業啊？
我：哪個部分？衛生棉？不，我還沒有研究到這裡。
CK：重點來了。
我：什麼重點？
CK：這正是我在研究的地方。
我：你在研究那個地方？
CK：不是你的那個地方，是我的。
我：可以說重點嗎？
CK：下個月要提出新的衛生棉用品廣告文案，我特別親身體驗新造形的衛生棉。
我：親身體驗，你是說……嗯？
CK：嗯嗯。所以我「戴」著它，一整天。研究這種觸覺，感受身體與它密合為一後的感受。這樣，我是說親身感受後，這樣的文案才能打動人心。
我：不會打動人心。
CK：什麼？
我：不會打動人心。
CK：為什麼？
我：女生「穿」──女生「配」──女生「包」──靠，女生「戴」衛生棉的時候，並不會在凹槽那邊放兩根熱狗，所以你的感受根本和她們不同。
（CK用眼睛瞟著周遭，怎麼看都像那個寫淫穢小說作家的眼神，然後CK再把那對眼神射向我手裡的熱狗。）
CK：很深奧喔！
我：淺見。
CK：洗耳恭聽，為什麼是兩根熱狗而不是一根熱狗？
（我第三次用眼睛瞟著周遭，然後第三次回到CK的褲襠，是那條打折後八千塊的名牌牛仔褲。）
我：重點來了。
CK：拜託快點進入。
我：我看過你的……嗯，所以，純然是你器官規格的關係。
（CK臉上全是那種剛以八千元台幣賣斷一本淫穢小說版權的喜形於色，CK用眼睛瞟著周遭，然後又把那對眼神射向我手裡的熱狗。）
CK：讚美要含蓄，可是我喜歡你的露骨。
我：CK，你的尺寸是有包含脫腸病變的部分，別忘了我是你的泌尿科醫師。
CK：是喔。
我：重點來了，你現在從皮夾掏出跟我借的八千塊，或者——
CK：我現在連八塊都沒有，真的啦，你晚一步，最後的25元剛剛買了麵包，或者——
我：或者，這條褲子脫下來給我！
CK：或者——我有一張25元的發票，末端四位數蠻漂亮的，有可能——
我：不可能，褲子脫下來給我！
（CK短愣幾秒，再用有點小蠢的眼睛瞟著周遭，然後慢吞吞地把目光頹廢地擺回到我手裡的熱狗。）
CK：你現在就要？我裡面還「戴」著就快要上市、背面印花的新款衛生棉喔……
我：我想到了。
CK：什麼？
我：墊。是墊啦！是「墊」衛生棉。不是「戴」衛生棉。
CK：這才是重點嗎？
我：不是。
CK：重點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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