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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王思婷／毛絨花
◎王思婷
◎王思婷
我仍記得陰部初次長出毛的光景。以綿密的泡沫鋪路，手掌順著細緻的肌膚向下，在本該白淨的地方摸出了異樣。本以為只是碰巧夾住的頭髮，輕輕一扯才發現它連著陰唇細嫩的皮肉，像嫩白的湯圓鑽出不明的利針，或毛躁的髮絲刺進手指的軟縫。
幾根毛後來相繼冒頭，第一根探頭的就那樣被泡沫搓著搓著落下。我才想慶幸它又光潔如新，滑嫩的表皮卻不再回來。之後幾年陰毛持續繁盛，恣意爬出內褲的邊緣張牙舞爪。我只在清潔時施捨關注，混著泡沫的滿手光滑逐漸長成了毛躁。但不去看，便能假裝纏住排水孔的黑蛇僅是落髮。
我按讚分享那些說私處怎樣都美的文章，在人前深表贊同，讓動態回顧到時，催眠自己真的相信過。但我仍渴望嫩白的觸感，想回到第一根毛穿破表層之前，讓陰部永遠是鮮粉色的花。
它其實仍是花，只是花瓣萎縮乾皺無比。我結束除毛刀與濃密黑叢的兩小時纏鬥，方才再次將其看清。那張彷彿嘔吐的臉又紫又灰，毛渣黏在不光潔的軟肉上，但刀片不能再多深一寸，畢竟那唇瓣並沒有待脫去的老廢角質，裡頭不存在幼嫩的肌理。
我知道的，這是自然健康的樣貌，對其粉嫩的幻想只是強行與純潔綑綁的商業手段。
我只是剝開黑色素積累多年的乾枯花瓣，看見那顆深受桎梏，仍無法擁抱身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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