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旅途上 6之3 超商男孩

文◎凌性傑

在陌生的國度，我常常接受善意與幫助。幾年前去歐洲旅行，只訂了來回機票便出發。那十五天裡，沒有預先訂房、訂火車票的我，扛著背包走天涯，一切隨意但也危險。幸運的是，出了問題時總是有人伸出援手。現在的我，考量意志、勇氣與體力，再也不敢這麼隨興了。一切都要規畫妥當，才能安心踏上旅途。

這回住進獨棟附有泳池的villa，讓我對自己精心的安排頗是得意。夜裡喚來飯店司機，請他載我們一行四人去附近的商店街，打算買好飲料食物再慢慢散步回去。峇里島市街上已經冷清，只剩下便利商店在闃靜中發出亮光，可以解我資本主義的鄉愁。敲著心裡的計算機換算幣值，買愈多賺愈多的感覺一下子湧了上來。告別這個餵養貪心的地方，提著大包小包的我們，心情就像獵人扛著獵物那樣。只是沒想到，走著走著竟然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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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一片荒蕪的月色，四周都是農田，這才發現手中的兩袋東西有多沉重。沿路問了好多人，就是沒人可以指認出方向。或許我住宿的地方，是貧窮的當地人永遠無法去到的另一個世界吧。只好折回便利商店，拿出villa的地址電話，跟店員比手畫腳。這一男一女反應大不同，男的熱情、女的冷淡。男店員想幫我們時，女生竟在一邊使眼色示意不要。或許看我們一夥兒都是無害的動物，超商男孩走到門外跟朋友討論，要商請他幫忙找路。七嘴八舌幾番討論之後，男孩終於弄懂我們的意思，替我們打了電話給飯店司機。三分鐘內，司機竟然就出現在眼前了。跟超商男孩道謝說再見，三分鐘後我們便在泳池旁猛吃狂喝，可以大聲談笑了。

隔天晚上，我自己一個人走到街上去。買了一袋碳烤肉串送給超商男孩，跟他說，我不會再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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