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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王信益/沙礫
◎王信益
◎王信益
.
那一日早晨與平時無異
吊扇從不擦拭
仍然年輕、俊朗
.
我在他的庇護下
閱讀,一如往常
抖動心
鏽蝕的洞
.
背向窗外我
讀著詩集:
《花園.連綿的晨禱》
.
囫圇地讀,彷彿要替
每個字下價值判斷
那樣地讀
.
外頭婦人們
高低湧浪的聲調
湧進來,初覺吵鬧
.
不耐,後復問:
「為什麼卑鄙
在此苦思,她們能笑語
定有什麼法寶」
.
這樣的情景
這樣被引動的
感官自問
堪堪已有(房裡的
光暈更迭過,幾種色彩
就有幾回)
.
而我始終
背向一個門,落進
電視機的黑礦窟裡
──那無盡的疊影
.
並從成堆的
蠕動的
字
的蟲卵裡
.
洗一把
又一把的眼睛
.
隱約聽見,沙礫
磨刮
鐵器的聲響
.
她在門外騷動著
畚箕裡
磊磊的沙礫
跳──
一環火舞
.
是我的鄰人,一個
膚色黝黑豐腴的
婦人
.
每日她會順道
在我的門口
定時
演奏著
木質與鐵器的
敲打樂
.
而我與這屋房
共處了二十五年
我的鄰人演奏
這樂音竟已
那樣久
.
(我且以理智教育
感官
不為所動)
.
意識到聽悉
鄰人日日
奏響著
砂礫
.
火的樂音便是
.
愛若僅僅
依傍智識
舉目盡是幸福
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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