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親子】〈家物語〉除了睡覺 床鋪學問大

文／呂政達

媽媽決定送一張床給兒子當生日禮物。訂貨前，先打電話：「你要硬床還是軟床？」

「這有差別嗎？」兒子。

「差別可大了。」媽媽說，軟床睡得比較舒服，但早上不容易爬起來，會經歷一次離開被窩的痛苦，硬床不會有這問題，聽說睡硬床較不會發胖，就看睡床的人重視什麼了。要選每天睡到自然醒，還是能準時起床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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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還有這番學問，兒子說他每晚栽頭就睡，從沒有想過。媽媽繼續問，要選擇什麼顏色的床單，黑色、白色、卡通還是彩色？

「有差嗎？」兒子說，眼睛閉起來睡覺，床是什麼顏色還不都一樣。媽媽搖頭，睡覺前看到的顏色，會決定你的夢境；早上醒時也是，第一眼的顏色將決定你的心情。

媽媽的選床學，其實上可推溯到兩百年前。西元1772年德國學者赫德(Johann Gottfried Herder)考察當時還被當做是「野蠻人」的南美加勒比人後寫道，加勒比男女對「床」各有不同的說法，「真是豐富的詞彙發展啊！」但加勒比人關於顏色的字彙只有四個，而且要把其他顏色都用這四個字來表達，「又是多麼的匱乏！」但對床來說，四種顏色也許就夠用了。

這個兒子也不要懷疑媽媽想太多，從日常生活經驗回想，兩性對「床」的概念真的不一樣。男人通常只認定床是「睡覺和做愛」的場所，女人的經驗則添加講貼心話、回憶、美學、晚上跟假裝睡覺的丈夫「溝通」的功用。閱讀女作家的家族史，許多重要的情節，都會在床上或床邊發生，如母女的溝通、誤會和諒解，在床上發生的機率，僅次於廚房。因此，在這位媽媽的心目中，床單的顏色，才會是件大事吧。

看過有人問了這樣的問題：「女人和床，就像一對共生共榮的情人，但是，如果自始至終都沒有男人的參與，女人和床，還能發生這樣的化學反應嗎？」我的看法是，當然可以，女人對床，體驗和知識明顯的超越過男人。這位媽媽的選床學，就是一個女人／母親與床發生的化學變化。

「說說看，你要選哪種顏色？」媽媽還在電話裡追問，一早就被叫醒的兒子，卻只想上床睡回籠覺。他最後選了白色和軟床，然後決定再去買個鬧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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