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轉型正義的必要性

◎王丹

回顧2007年的國際社會，在一些曾經經歷過極權主義政府統治的新興民主國家中，掀起了一陣實現轉型正義的風潮。從西班牙到智利，從柬埔寨到台灣，都出現了對過去極權政治的遺留問題進行清理的國家行為。比較典型的就是西班牙。

2007年10月31日，西班牙國會通過了《歷史記憶法》，正式譴責獨裁者佛朗哥將軍，給予在他執政的四十年間的受害者以平反和賠償，規定所有紀念佛朗哥的雕像，碑匾等均須移除。儘管反對派質疑這是重新掀開歷史的傷口，並導致社會對立，但是執政黨和社會對轉型正義具有更大的共識，因此使得法案得以順利通過。佛朗哥的執政結束於1975年，為什麼西班牙在三十多年之後還要翻歷史舊帳呢？我想，這裡牽涉到的就是一個轉型正義的必要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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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攷文垂大學寬恕與和解中心主任安德魯．瑞格比（Andrew Rigby）的專著《暴力之後的正義與和解》中提出，實現轉型正義對社會的意義主要表現在五個方面：

第一，對於那些執政期間實行國家暴力，進行極權統治，並導致大批人民受到政治迫害的前統治者來說，他們理應對他們的決策負責並付出代價。人要為自己的行動負責，這是維繫社會秩序的基本倫理，不能因為對方是統治者就可以例外，也不能因為時間流逝就將這種基本倫理置之不顧。

第二，追究並處罰那些違反人權的統治者的責任，可以對那些潛在的做惡者起到震懾作用，這其實也是法制的基本意義。因此對歷史的追究，其實主要的意義還是在於現在和未來。懲罰過去，是為了確保未來類似的事情不再發生。

第三，審判那些在過去的日子裡犯有罪行的人，可以確定責任到人，防止傷及無辜。當年歐洲審判納粹戰犯，德國人是歡迎的，因為分清了領導人的具體罪責，做為整體的德國人就不必再承擔具體的責任。因此，實現轉型正義，也有安定社會內部，調和分歧的作用。

第四，由國家承擔轉型正義的責任，可以防止私下報復的行為。過去的歷史積累很多的舊帳，我們不可能要求過去的受害者完全忘記過去，完全寬恕迫害者，對於這些歷史受害者來說，他們心中積壓的怨恨如果不能在一個體制性的軌道上正常發洩出來，就會通過個別行為表達，那對社會的穩定和和解更具有威脅。因此，轉型後的國家應當盡快通過轉型正義的實現來梳理清楚社會的遺留問題，不然社會的歷史包袱永遠會成為社會和諧的潛在的破壞力量。

第五，也是最後一個意義，就是通過審判和立法實現轉型正義，本身也是突現在民主轉型之後，一切社會治理都要通過法治來解決的基本原則。換句話說，即使是歷史遺留問題，也能通過法治的軌道解決，那麼在現實問題上，更可以確立法治的地位。法治是民主的基礎，突現法治的地位也是對民主轉型的進一步鞏固，更是對社會的民主教育。

正是因為轉型正義有這樣豐富的社會意義，各個曾經經歷過極權統治的國家才即使面對導致社會對立的風險，也要堅持進行。這股風潮在2008年還將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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