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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小村小落紀事－六之二】集集車站前的樂手
假日午後，集集車站前固定出現的盲胞老夫婦，無論人潮來去，總靜靜演奏一首曲子。（文．攝影◎劉克襄）
文．攝影◎劉克襄
星期假日下午三點左右，集集車站前固定出現一對拉奏小提琴的盲胞老夫婦。
那時往往是遊客最多，也是他們最疲憊的時候。該去的景點似乎都去了，該吃的美食也都嘗了。現在唯一的事，只剩下等候支線火車準時來。數百人聚集在車站前的廣場，或躺、或坐、或趴。各個都很疲憊，早已沒有心思玩樂，急著想回家。
老先生一如往常站在木廊下，拉奏出一首首古典名曲，嘗試著撫慰眾人的心靈，把那旅行的疲累，暫時寄託於一角。只可惜，靠過來聆聽者不多。多數遊客，還是在喧譁聲中笑鬧著。
老先生姓劉，小時候就在啟智學校學過音樂。921地震後，為了謀生。跟老婆選擇到此表演。老人當然非常清楚，火車到來的時間。但他堅持，一定得把一首曲子完整拉完。他覺得，這是應該完成的份內工作。
有些遊客看見老夫婦表演最後一首時，大抵知道火車即將進站，隨即趕到月台等候。只見早有數百人蜂湧上了狹長的月台，把那兒擠得水洩不通。對照這場面，我突然聯想起電影《鐵達尼號》棄船的畫面，大家都急得想快點離開，但樂團成員依舊在靜心演奏。
這一班從車埕駛來，即將進站的火車，是最後第二班。既然還有最後一班，為何大家還搶著上車呢？原來，這班若不趕上，下一班就要等到晚上十點多。問題是，誰願意再等個四、五小時呢？於是，當這班火車現身時，月台出現了逃難潮，每個人都想辦法擠上去。
在這樣的搶搭下，老先生拉了什麼，或者他在此的意義，似乎都被遺忘了。大家的記憶恐怕只剩下，這是一個可怕的觀光小鎮，如此負面的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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