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人與地】 消失的子音

◎吳億偉

Stuttgart，我所在的德國南方巴登——符騰堡州（Baden-Wurttemberg）的首府，每每發音，總被中文翻譯給干擾，司圖加特，這城被我改名為Stugart，沒有母音的字音，消失在我的語言系統中。

帶我遊覽Stuttgart的M，總不時糾正我那缺席的子音，或是自行加上母音的子音，我糾纏在氣音、爆破音、及怎麼也彈不起舌來R音間，聲音頓時成為一個巨大的結界而我無法破除，司圖加特沿山坡建造的歐洲典型紅磚白屋難以成為樂曲哼唱在我的腦子；M仍很有耐心地聽我那詰屈聱牙的怪異腔調，或是總無法精準變換的六種主詞四種格式動詞不規則的過去現在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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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異地，聲音與聲音，迷失了連結。直到我走進司圖加特的U-Bahn，聽到了隧道傳來隆隆聲，列車驀地出現，一聲喇叭，似乎回到亞洲，大阪的地下?，台灣的MRT，上海的地?，香港的MTR，熟悉場景。我居住的海德堡沒有地鐵行駛，幾個月來，這是我第一次攢入地底，開始在黑暗的空間中尋找下一個著路的地點。我異常興奮，嚷嚷著原來德國也有地鐵，M很不解地看著我，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看著偌大的地鐵地圖，試著理清自己現在的位置；聽著地鐵站特有的回音，正盡責地告訴乘客列車正接近中或已遠離。是什麼情緒？說不上來，也並非什麼故做感傷的遊子情懷，那感覺就像這些日子以來，我每天反覆練習，一直想找出身上消失的子音，但往往，並不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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