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搖滾農婦初體驗 6之6> 雷起驚蟄天下動

雨水在蒸發的循環過程中，點滴形成天籟。

文．攝影◎吳音寧

驚蟄那夜雷聲大動，雨淅瀝瀝，閃電穿鑿天，延伸入地。我們在屋內為雨水、為田地感到高興。水是生命的泉源。全人類可直接使用的水不到地球總水量的1％，而我總為分配不公，忿忿不平。你知道台灣的法律明明規定，用水順位最優先為「家用及公共用水」，接下來是「農業用水」、「水力用水」，最後才輪得到「工業用水」，但事實往往和官方文字宣稱的不一樣。

我們的田、濁水溪流域中下游的田地，早在多年前就已受制於集集攔河堰中央控管的水資源分配，必須「輪水分」（台語）——以我們村莊為例，目前水來四天停六天。農人得趁著有水的日子趕緊灌溉，因為其他日子裡，被水利署水保局花大錢整修的水泥溝渠內，只見乾涸的水道堆積垃圾。而集集攔河堰最主要的目的，是不停歇地送水給雲林麥寮的六輕工業區使用。在資本至上的排序中，農業用水被擠壓到最低，如同農人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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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總是忍不住想揭露這些醜惡事，忍不住辛酸與氣憤。於是從整地之初到現在，常放著田地出外去。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開記者會、說明會、闖入官方的議場舉牌抗議，反對「農村再生條例」假借農村之名，花大錢買廣告、綁樁、奪地、發包工程而讓務農的環境更加險惡，讓農人更加貧困與無奈。

這天地啊！不公不義充斥。

但好在雨水總是落下，不管人類的身分與階級、不管水稻或野草、不管歷史以何種傾斜的方式在行進，只要有水，就有生命；只要有水，就能孕育。雨水攜帶從地面蒸發進天空的因緣，復返地表，過程中形成天籟，迴盪在我們聆聽的心底，同時激發我們腦海裡的波動。

我們在驚蟄雨中的第一聲春雷後，默默許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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