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怎樣感傷文化大革命？

◎汪俊彥

在台灣，文化大革命一直是個已經意義完整的名稱。在某個時代，許多人視之為我們堅守中華文化道統的對立面；在另一個時代，換張臉，它被用來突顯某種政權（還是民族？）的劣根性，我們依舊是它的對立。無論如何，我們「不是」文化大革命那一邊。

那為什麼我們要再看一齣關於文化大革命的戲？要的是更多藉以慶幸我們真的「不是」？還是，這一次劉亮延想要怎樣感傷歷史？

請繼續往下閱讀...

一如陳清揚本身也曾經是個堅守科學真理的高知識分子：凡是能由事實所驗證的，絕不會錯，凡是被認定為不乾淨的，就只有清除一途：每個人透過不斷指責陳清揚是破鞋的事實，一方面在構築他們「不是」破鞋的防衛，另一方面也相信了，一旦種種現象顯示了陳清揚與王二的連結，那「陳清揚＝破鞋」就可以被驗證。這種以事實與認定做為具「科學性」的判斷，其實隱藏著一套套價值系統的操作；也就是說，人們先站在對一套套價值系統的全盤信任上，再來檢驗真實為何。（不）荒謬的是，就連陳清揚自己亦是在同一套價值中盤算，這也就是當陳清揚不斷想要證明自己「不是」破鞋，事情的結果卻無法控制地導向自己成為破鞋的事實。

我們當然可以在戲中看到女性怎樣成為受害者（無論如何，事情好像怎樣都不會傷害到王二？）；可以看到文革怎樣群眾失去理性的攻擊場域（無論如何，事情好像怎樣都不會傷到自己？）；但我從這個演出中看到的，卻更是那個疊加著層層性別的、情欲的、群眾的、結構的、社會主義的種種暴力，怎樣成為一套不被置疑的價值暴力與論述暴力。而台灣透過觀看文革，同時區別文革的方法，非但沒有缺席在這樣的論述暴力之中，而且還發揮得淋漓盡致。

但這樣的論述暴力，從來不只固定在某些人、某種身分上；女性、小孩、原住民、外籍新娘常常是這些暴力的受害者，但這不代表其他的台灣人就永遠不會受害。我想這是單承矩與劉亮延從陳清揚身上得到最深的感傷。

從王世緯一人獨撐全場萬字台詞，讓疊加在陳清揚身上的層層暴力現形；無形卻具體的性別暴力、結構暴力，和論述暴力，都透過王世緯在舞台上，身體表演或強或弱、角色認同或遠或近，成為編導對「文革」與「文革／破鞋不是我們」最嚴厲的批評。●

■李清照私人劇團新作《陳清揚》，重塑文革時期下鄉學習的女醫生陳清揚形象，她曾與男主角王二搞男女關係被冠上「破鞋」名號，並遭受各方批鬥。該劇即日起至1月23日，在華山創意文化園區果酒禮堂二樓演出，詳情可洽：02-28581003，或上網：www.leeqingzhao.com.tw。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