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思路》輕盈的紙與沉重的數字

◎黃政華

又是一次，成績單從前面同學的後腦勺旁傳來，同學的雙眼緊盯著，焦灼地搜尋自己的「順序」。我伸長了手傳遞給後方，對於一個私立明星學校而言，成績單是每個月必須的審核，對於我，早已習慣這樣的例行公事了。

教室安靜了許久，似乎只剩下同學們緊張的心跳和老師嚴厲的目光。不久，身後傳來聲聲啜泣，我猛然回頭，坐在我後方的女孩眼框裡豆大的淚珠隱忍著，望著自己的分數，吐不出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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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升學班的我們，總是執著於對分數的錙銖必較，即使這並不能帶給我們真正的快樂，但我們仍對於環境賦予的「職責」和「考驗」逆來順受，然後再斤斤計較那零點零幾分的差距。每當我得在電腦卡上畫下唯一的正確答案的同時，坐在我後面的那個女孩，她心中的答案，也許並不如題目上的選項般確切，甚至無法在ABCDE找到自己能認可的說法，考試對她來說充滿疑惑，所以總是沒有辦法成為被老師誇讚的好學生，但我想在她的腦海裡，一定對於人生的解答存在著更多疑惑──到底生命真正的價值在那裡？到底怎麼做才能真正得到老師的肯定？她在每日周旋的數字和符號中，始終找不到答案。

顫抖的手輕輕折起了成績單，她拭去淚痕，用力抿出一絲微笑，勉強說著：「沒事，我要再加油。」在她又失落地低下頭後，我轉過身，默默望著手中的這張紙，想著當我拿著它興奮地向家人領取稱讚的同時，卻有人因為它沉痛地懷疑自己，在考試洪流中掙扎的我們，總是在矛盾中竭盡地尋找著平衡，至今想起女孩的苦笑，似乎在吐露，升學主義掛帥的教育體制在我們心中留下的竟是一長串無奈且漫長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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