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剩菜的祕密

◎甘耀明

那天，兩歲半的姪女鬧著要跟我回台中住。她從衣櫃拿出盥洗衣物、玩具與枕頭，塞進繪有巧虎的背包，動作熟常，令人訝異她有如此堅強的決心。姪女離家前，弟弟再次詢問她，真的願意離開爸媽到台中住一晚。姪女滿口答應，沒問題。

喔！她說得一派輕鬆。等我們從苗栗回到台中，上床時間一到，關好燈，蓋好被，姪女徹底打回原形，一個折磨人的小妖怪──她哪肯睡，哭著要媽媽，央求要回家。惡夢降臨，無論我們如何安慰，她就是要媽媽陪伴才肯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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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決定消耗她的能量，直到她入睡。我們講故事給她聽，從三隻小豬到辛巴達航海歷險，然後到改編版的五隻小豬與創新的辛巴達地心冒險。她說有點無聊，我們放電影《小雪人》。電影放完了，雪人帶領小男孩旅行的故事結束，她興致可高昂。這下有點糟。我們改玩遊戲貓抓老鼠，我當貓抓她。她躲到哪個房間我都知道，因為她怕黑而開燈，拖鞋也放在門口。我總是跑進她躲藏的房間，裝傻似地說，她好難找，怎麼老是找不到，即使她就在我腳邊的棉被堆裡咯咯發笑。好了，到了凌晨一點，她的電量耗盡了，才撲通入睡。天呀！這娛親的戲碼終於結束了。

隔天，我們犒賞姪女一夜想媽媽的辛酸，也犒賞我們折騰一晚的辛勞。帶她去百貨公司吃冰淇淋「聖代」，並告誡她，回家後不能說我們帶她吃冰，噓，這是我們的祕密。

誰知道她剛回家門，跑進媽媽懷抱，就喊：「我有一個祕密要跟妳講喔！我有去吃『剩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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