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搖籃曲與不在場證明

◎小樹

有一天，幾乎一如往常。上班途中經過的豆漿店老闆娘依舊擺著臭臉。中午用餐時聽著同事聊起各自與同黨們的週末趣聞趣事。下班前夕，耳邊此起彼落的是相約哪兒吃飯喝酒運動看電影……總之是一夥人成群行動。

其中，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的，是我突然停住，抽離，簡直就像金凱瑞在《楚門的世界》或《王牌冤家》裡那樣，在現況之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我驚覺︰之所以還能賴在這以「單身」DJ之名寫日記，難道是因為我從來不屬於任何一個團體的關係嗎？我開始回想：台北市有很多喝咖啡跟酒的去處，尤其是前者，密度簡直可比美而美（比方︰美又美、美好美等）系列的早餐店（而這些地方賣熱豆漿熱牛奶之餘自然不能漏掉熱咖啡）；但偏有那麼固定幾家，遇到同業的機率比叫計程車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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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回生張熟魏招呼過一陣，大家便各自帶開；我怕發呆，索性不敢再來。若干時日後如有八卦流傳，回溯當時，我因而鮮少遭波及，彷彿早領有一張不在場證明。

於是我活像《慾望城市》的凱莉一樣焦慮起來，忍不住在心中打出「I couldn’t help but wonder 」，提出我自己亦覺得莫名其妙之「難道歸屬感是幸福感之前哨站？」的大哉問。

當天晚上，我受聘為一間高檔家具店款待時尚媒體的年終派對放歌。席間衣香鬢影杯觥交錯，刻意調暗的燈光中我死命翻找著老闆要求的《2046》氛圍；當眾人穿梭在比上班族平均月薪10倍還多的床沙發與燈具之間時，我竟試圖哼出一首其實不存在的，出自《鬥陣俱樂部》作者恰克．帕拉尼克另一著作《搖籃曲》中的勾魂詩歌。

應該沒有人會記得DJ是誰，照例，我已經有了不在場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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