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海

◎李長青

高中時，與幾位認識的女孩在同一家補習班上課。某天，她們湊過來說，J有事情要講。J平時是幾位女孩裡最安靜的一位，她有話要說，讓我格外好奇。

於是，J說了：

我立在池岸，

望那一朵好花，

亭亭玉立

出水妙善，──

「我將永不愛海了。」

荷花微笑道：

「善男子，

花將長在你的海裏。」

語畢，她們笑成一團。笑點可能是：明明對我說有事要講，卻背出一首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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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是一首詩。J說是書上看到的，作者是廢名，見詩短就背下來了。我說「廢名」這名字太特殊了，J笑了，說不知道。

這是我與廢名邂逅之始，時間是1993年。

瘂弦說：「廢名的世界是一個幽玄的世界。」並認為廢名的詩語言是「禪家的語言」。商禽則言：「鏡、花、水、月等都是廢名詩中的常用意象，然而在每首詩中，這些意象都會改變其功能。」

張默讀〈海〉，直接道出：「唯有自己長存在自己的悟性裡，才能參透一切。」擁有兩個哲學博士學位，在中文系教書的詩人賴賢宗認為〈海〉傳遞了「花（愛情與藝術）將長在你的海（生死輪迴）裏」的訊息，並有「這首詩是對於『煩惱即菩提』的勇敢見證」的歸納。

2010年暑假，我在台北唐山書店買了《廢名詩集》，回家後，翻出〈海〉給J看。

J笑了，說廢名這名字太特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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