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親子】〈親人36記〉多老才算老

文／呂政達

整整一年未見，她改留長髮，第一眼讓我幾乎認不出來。我們曾在一家熟女雜誌社共事，但她只做了一個多月即離開，她說對那些熟女的議題不感興趣。我隨即反應：「但妳不是熟女雜誌定位的讀者嗎？」她說：「我從不覺得自己有那麼老。」她是40歲的世代。

想起另一位「熟女」，45歲時突然想到自己要這樣過一生嗎？自己出來創業，她讀到我的一篇作品把她這個年紀的女性稱為「老女人」，還特地來糾正我，只為我用了這個「老」字。她覺得自己的精力還可以再拚個20年，她是50歲的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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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了60歲的邊界，會不會就安於「老」的身分？寫過《女性秘密》和《女性主義第二章》的貝蒂‧傅瑞丹也是在這個年紀，著手寫談論老年的巨著《生命之泉》(The Fountain of Age)，她的名言：「個人就是政治」，當然繼續適用在老年議題。

然而，心理學家如彼得生(Christopher Peterson)就要舉手發言了。他現在也是六十多歲，每當有人稱他「老先生」時，他便回應：「不，不，60歲只算中年。」彼得生自有一套中年的算式，不管他今年貴庚，他在前後各加減5歲，就等於中年。對年紀進到五、六十的人來說，「中年」是個較能釋懷接受的身分象徵。

多老才算老呢？這是遍及社會福利、心理和生理的問題。隨著老年人口的增加，許多國家級的民意調查都會納進這個問題，結果「老年國家」和「年輕國家」真的存在差別，前者如日本，有三分之ㄧ的人說80歲以後才算老，但年輕國家裡這樣回答的只佔不到百分之ㄧ。

事實上，我從自己的訪談經驗就發現，「老」真的不能只看年齡。耶魯大學專門研究老年問題的心理學家李葳(Becca Levy)，有項重要的研究發現，三、四十歲邊緣的成年人如果對「變老」擁有較正向的態度，當他們真的變老後，會顯得較健康，就連老人家常見的健康風險，在統計上也看出控制的跡象。

可能，在家庭生活和關係裡，我們仍將「老」當做一種不想要的東西，美國女詩人、劇作家桃樂絲‧帕克（她活了73歲）寫到：「答應我，我不會變老」最可代表這個心聲。然而，當我們這樣對待家裡的老人家，其實就是給自己的將來投射上一道暗影。所以，那麼多四、五十歲邊緣的人，才會一直以為自己將永遠的停留在「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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