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紀事簿》卒業

◎未秧

盛夏的畢業典禮，就像慶典般喧鬧。夾敘著愁情的驪歌細細碎碎地散落在風中，高中生活的沙漏，終於即將流洩至底。聽著提早領到新生活入場券的同學們的歡笑，不禁沾染那股浮動，坐不住。不如去走走吧，你說。

雖說是黃昏謝師宴前的小小放縱，離指考不過半個圓缺的壓力還是讓眼睛離不開化學反應式，相較之下你輕捧的《湖濱散記》，顯得游刃有餘地有些罪過了。烈日鞭笞下的街道，空氣都蒸騰得滾燙而扭曲。我們索性賴在公車，反正乘客來來往往，沒有人會注意異樣。就這樣伴著司機漫無目的地閒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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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同的景色進入第三次的輪迴，這些日子累積的焦躁感忽然瀕臨一種潰堤的境界。過著日復一日行程的我們，時間猶似被反鎖在壓克力容器般不斷被倒轉再倒轉；一如公車路線看似前進，卻反覆繞回原點，像個莫比烏斯環。

「我們書包裡背著的是沉重的課本，還是我們沉重的青春？」

明明是出自昨天模擬考問著修辭用法選擇題中的(B)選項，你意味深長的詠嘆仍感性得彷彿是個詩人。

「不合時宜的感慨是無病呻吟，不是哲學家。」我咕噥，雖然國文考卷精鍊了百家名言，長期壓縮的時間只知專注於尋找答案，早已麻痺了對文字的熱情。

你不以為意一笑，「我以為我們是出來補充陽光。」正好到達晚宴場地附近，公車停下，你拉著我踏入燦爛千陽。

「時間很快就會開始流動。」你抽離我緊握的理科講義，將畢業證書攤展在我手上。

我莞爾。深陷枯燥又煎熬的循環，漫長的輪轉後或許仍有個尾聲。在正確的站牌停靠，又是個能以自己雙腳走出的旅程。

我推推肩上的書包，「是歷經春耕秋收的汗水灌養後，如禾穗般飽食又澄璨的未來喲！」

你我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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