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許良英：中國科學界民主運動的推手（下）

◎王丹

1989年1月，方勵之寫公開信給鄧小平，要求釋放政治犯。北島等33位作家聯合響應。隨後，許先生和他的大學同學，冰川科學家施雅風先生發起呼籲政治民主化的聯名信，要求政治體制改革、保障公民的自由權利、終止因思想定罪的歷史。聯名信由錢臨照、王淦昌兩位先生領銜，簽名的有四十二人，多數為有成就的自然科學家。科學家群體共同發表政見，在中國歷史這是第一次，在國內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1989年4月到6月，北京等地爆發了大規模的學生運動，進而發展成全民民主運動。許良英先生公開支持學生的愛國熱情，不僅出席學生組織在人民大學舉辦的紀念「五四」活動，還參與組建了「首都知識界聯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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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屠殺發生以後，許先生也公開抨擊當局的鎮壓行為，因此而長期被中國公安部門監視，並曾經受到人身自由的限制。但是他從來沒有因此而放棄自己的立場。1995年是聯合國制訂的「寬容」年，許良英先生再次聯絡一批自然科學家和社會科學知識分子，聯名發表呼籲書，要求當局呼應寬容異議人士，保障言論自由，推動政治改革。這是1989年以後第一次比較具有規模的知識分子抗議行動。

對於筆者來說尤為印象深刻的是，1995年我因為參加公民上書運動而第二次被捕入獄。在當時的政治環境下，許先生挺身而出，在1996年公開發表了〈為王丹辯護〉一文，抗議當局對我的審判。當時在獄中得知許先生的聲援，對我來說是巨大的溫暖，也鼓勵了我堅強面對環境的險惡。2001年，在國內被剝奪了言論權的許良英在香港的明鏡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文集《科學．民主．理性》。在為這本書所寫的序言中，他回顧了自己80年代的心路歷程：「1987年，主張寬容的總書記胡耀邦以反自由化不力的罪名遭罷黜，使我心中僅存的對共產黨的一線希望和對馬克思主義的一點殘餘信念徹底破滅了。1988年11月在全國現代化理論研討會上，我第一次公開提出，馬克思的最大歷史錯誤是主張專政，反對民主，並認為整個人類的歷史是階級鬥爭的歷史，這導致斯大林和毛澤東的暴政，也導致中國五四民主啟蒙運動在五四後一年就夭折了。中國要實現現代化，必須回到五四，開展民主啟蒙運動。」這段回顧值得研究80年代知識分子思潮的人再三玩味。因為這不僅僅是許良英個人的反思，更是一代年輕時候曾經信仰過社會主義的知識分子的反思的代表，也折射出了80年代的一幅思想和政治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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