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老同學

◎庄腳人

山河依舊如昔，人卻不可能不老。日前應邀參觀日本歌謠、舞蹈台日交流表演。散場後，走出會場時，後面人群中有位中年女性快步追到筆者身邊表示，其母親是我早期公學校（當今的小學）同學，經常念及我的名字，希望能與我見面敘舊。

這位中年女性雖然說出她母親的名字，但我們從公學校畢業至今已七十多年，彼此都是子孫成群的老阿公、老阿嬤了，哪裡會記得四分之三世紀前，兒時同學的名字？與那中年女子突如其來的偶遇，加上其為母親完成心願的熱情與殷切盼望，筆者只好留下聯絡電話與地址，方便其隨時來電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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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就來了電話，並約定老阿嬤同學拜訪的時間，既然那麼有誠意希望能儘早見面，當然欣然約定於次日午餐後來自宅會面。次日老阿嬤同學由其長男、四女和五女陪同來到我家，這位老阿嬤同學於1919年出生，今年已九十三歲，除了走路稍不穩，健康情形大抵不錯，視力、聽力與說話時丹田的力氣都不亞於年輕人，對日治時期所發生的支那事變（中日戰爭）及大東亞戰爭（第二次世界大戰）經過，皆記得清清楚楚，如當時日軍戰勝每一戰役後，夜間就用煤油放入竹筒點火遊行慶祝等點滴，或是庄內（鄉村）早期發生的諸多事情，都能說出相關人事的名字及來龍去脈。

這位老阿嬤同學可能因為久別重逢，一時心血來潮以日語唱出〈支那の夜〉（中國之夜）的古早流行歌曲。她說，她生育三男三女，陪她同來的長男今年七十歲，是某銀行襄理退休；四女則六十歲，大學法文系畢業，已婚，其子女都在澳洲留學，所以她經常台澳兩地跑；五女今年五十六歲，大學英文系畢業未婚，住在新店教授小學、國中、高中生英文。這位老阿嬤同學很希望住在新店的五女，能搬來住家附近得以朝夕見面，當母親的才能放心。

這位老同學說她的生母一百零九歲才往生，她本身則已九十三歲，除了走路不穩外，身體無一般老化現象，視其談吐、性情則開朗愉快，無憂無慮，子孫亦都很孝順，晚年人生相當美滿，加上有長壽的基因，她的人生路途乃幸福地長長遠遠。我為這位久別重逢的老同學，深深感受她的喜悅並獻上誠心祝福，認為此乃人生難得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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