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頻道粉絲團
您即將進入之新聞內容 需滿18歲 方可瀏覽。
離開
進入人生小景》大石擋在路中央
◎鍾銘
車子在平穩的速度中行駛，不知過了多久，已無城市、村居，也不見燈光了，夜深深沈沈的，雨不斷地下，時大時小，車外，一點光線也沒有。
這部車子，成為一個孤立的世界。所有的乘客都疲倦了，沒有談話，更沒有笑容，大多數都閉著眼打盹，其餘的也都像一具具的木偶，唯一有生氣的似乎只有駕駛員那隻握著方向盤的手。車子雖然不斷地向前行駛，卻又像一直停在原地，不曾移開分毫，因為前後左右都是一樣的黑暗，真不知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不知何時，起了潮音，這是唯一有些變化的東西。潮音一陣響甚一陣，海風近了，風也大了。第一次，以盲人之心去觀賞大海。雖然四周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但可以聞到海的氣息。近似蒼涼，又似廣邈，似猛烈又似恬息的海的感受，是那麼幽微地貼入內心，這般細膩而親近的海的風貌，竟是從來不曾體會過的。
車子開始顛簸，越走越慢，終於停住了。路當中，赫然有一塊幾近半人高的大石。車上的人，都恍惚地睜開眼，但沒有人想下車搬移大石。我在心中一直盤估著，應該下去的，可是，這麼碩大的石頭，我實在無能為力；應該邀大家去搬的，可是，每個人的表情都那麼森然冷漠，我只有怯懦地不安著。
隔了一會兒，一個原住民青年往車門走去，我剎時感愧交集，立刻起身離座。我是坐在靠窗的位子，鄰座的年輕小伙子竟很安然地將兩腿一斜，讓我跨出走道，絲毫沒有跟進的意思。
我們跳下車子，海風像冰雪般陣陣襲來，浪聲轟隆如雷，在在警告著：現在正處於依山傍海的斷崖上。我們摸黑走到車前，總算有車燈照出一圈光芒，但在這無邊無涯的黑幕中，卻顯得孤弱。踩著泥濘，使盡全力，總算把巨石推到路邊，幸虧是那原住民青年氣力強大，否則像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即使三個恐怕都分寸難移。
我們回到車上，一切如本，每個人仍舊閉目養神，我鄰座的小伙子，仍舊若無其事地斜斜兩腿，讓我入座；駕駛員轉動方向盤，啟動引擎，車子又出發了。
到站後，返行回家，但心緒依舊起伏不定，全車漠然的表情與原住民青年堅毅沈默的容顏，不斷映現腦海中，這看似平凡的花絮，卻深深植入心中，成為時時閃耀光芒的亮點。
網友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