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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文化與文明
◎王丹
文化與文明是我們耳熟能詳的詞彙，但到底什麼是文化？什麼是文明？而文化和文明之間的區別是什麼？認真探究一下的話，可以讓我們對周圍的世界多一些認知和期待。
關於以上問題，比較通行的觀點，來自於1990年去世的德國哲學家愛里亞斯（Norbert Elias）的名著《文明的進程》，這本書被認為是歐洲社會學和歷史學的經典。愛里亞斯提出：文明指的是一個過程，是始終在運動前進的；而文化指的是已經存在的傳統。文化的考察可以發現民族之間的差異，而文明的考察使人們感覺各民族之間的差異有了不同程度的減少。具體地說，「文明涉及的是技術水準，禮儀規範，宗教思想，風俗習慣及科學知識的發展等等人類行為。」
按照愛里亞斯的觀點，我們可以知道，文明是不斷前進的，而文化是一種固定的狀態，顯然，不同的文化相互學習而得到的共同進步，呈現出來就是文明的面貌。把這樣的判斷標準付諸實際，一個有意義的問題就是：我們周圍的社會，什麼是文明？什麼是文化？什麼是需要不斷改進的？
這讓我想起最近圍繞台北市士林王家的都更案的一番爭議中，一個很重要的面向，就是多數決的問題。支持國家可強制拆遷的理由聽起來冠冕堂皇：不能因為百分之五的人的利益，就使得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的利益受到傷害。我們且不說，導致百分之五的人的利益與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的利益對立，這個責任單方面推給王家是否公正，僅就這種論述本身我就覺得很有問題。
這聽起來似乎很符合民主政治這種政治文化的內涵，那就是少數服從多數。民主政治的基本內容――選舉――體現的就是這樣的多數決原則，所謂「數人頭」的原則。但是很多對民主這種政治文化的批評也恰恰來自這種多數決，因為它可能導致多數暴力，也曾經一舉把希特勒推上了權力的寶座，而導致了全世界的災難；因此現代社會的政治文化不斷地進行自我反省，自我調整，試圖盡量地防止多數暴力的可能性，於是「保護少數」就愈來愈成為民主制度中被高度重視的部分。而保護少數的表現，就是人權概念的不斷擴展。這就是現在的時代，人權意識如此重要的原因。在我看來，第一，社會觀念發展到了今天，還簡單地用「數人頭」來發展制定公共政策，只能證明自己思想的落伍陳舊；第二，從民主政治到人權保障，這個不斷自我調整的過程，就是文明。因此，拒絕調整思路，抱殘守缺的觀點，不僅不符合民主原則，而且是不文明的。
經過不同社會力的衝擊，很多社會都開始逐漸形成了民主制度，這，其實只是屬於文化的層次，民主制度本身也已經成為一種傳統。不斷衝擊這個傳統，不斷完善和發展這個傳統，就是文明。一個社會，不是只有文化就夠了，她應當不斷地文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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