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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兩性異言堂】〈當婚姻遇上教養〉給 親愛的老男孩
文／番紅花
多年來我斷斷續續地寫日記，總是斷了一陣子以後不甘心自己的疏懶，又會再接力拾起。昨晚無意中在一個零落的簿冊裡，看到自己13年前手寫的產前日記，哇，好多往事霎時湧上心頭，若不是這份記錄，早已忘記當時你曾經慎重考慮過要我到美國生小孩。我們考慮討論了很久，最後我沒有選擇這麼做，我當時判斷這未來一、二十年的情勢是你得留在台灣工作掙生活，一家人哪有輕言分開的道理！我們要一起在台灣把孩子養到讀大學，我們要一起見證孩子長大的每一天，更重要的是，我要你親自參與我肚子大起來的每一天。
懷胎十月辛勞 夫妻一起見證
我要你每晚下班躺在沙發上，撫觸我肚皮感受胎兒在我肚腹裡使勁蹬腿的生命活潑；我要你憐惜我孕吐多月多麼辛苦；我要你陪我一起產檢，聽胎心音蹦蹦蹦，看超音波裡的胎兒是否左心室、右心室、大腦小腦、手指頭、腳趾頭通通都發育正常；我要當我突然好想吃烤地瓜或蜜蘋果時，身邊的你可以丟下NBA遙控器馬上跑出去買；我要你在我肚子受胎兒壓迫而無法安睡的一百多個夜晚，躺在我身邊沉沉打呼；我要你在我嚴重便秘、流下痛苦眼淚無計可施、最後只好試著自己徒手挖出糞便時，你幫我洗手清指甲縫。我才不要為了所謂「孩子的將來」，一個人到美國待產，孤伶伶寂寞地做這些事，懷胎十月，一輩子能有幾次？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一起度過才好。
明信片字簡情濃 一片風景一片愛
心頭能記住多少歷史呢（養孩子以後，記憶力日益衰退啊）？就是倚靠文字幫助我補綴那記憶裡的美麗青苔！我那斷斷續續的日記雖然珍惜，但我更小心翼翼地收藏著你的字。你的字，就是我的青苔。我經常端起這些年來你自國外差旅寄回來的明信片，細細地讀著、想像著那些文字背後、當時你的所在與心情，有些明信片如今已微微發黃，或是被幼小的孩子們揣讀著揉皺了。愈皺，愈透露出似懂非懂的孩子們，其實是多麼地愛看這些明信片！
你很會挑明信片，每一張都是很美的攝影作品，在藍空晴艷下的雪梨港塢、在香港懷舊的船舢上燈火明亮海浪銀光、在曼谷瀰漫著香料炙烤的空氣裡，你於會議後的異鄉城市獨自晃蕩，你不再是浪漫的旅者，你如今是一個為工作為家庭打拚的爸爸，不開會的時候，你可能開始想念起家人，走著走著，透過挑選、書寫明信片，簡短的幾行字，舒洩你在遠方對孩子們的牽掛，並對孩子們淡淡記錄了遠方的氛圍與景致。
明信片能容納的字是那麼少，但你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男子，當明信片讓郵差捎來的那一天，你總是會興致勃勃的和小不愣登的孩子們，就著明信片裡如圖畫般美得不真實的風景，描述當時船塢背後的那片汪洋，是如何的深碧。明信片背後你寫的字依然蒼勁端整，並沒有因明信片的小面積而潦草，我跟孩子們說，你們看爸爸的字好漂亮啊，寫得又整齊又乾淨一點都不馬虎喲！你們寫字的時候就要像爸爸這樣，永遠認認真真當一回事兒，讓讀字的人感受到那份莊重和感情。
我特喜歡當著你的面，讚美你的才情給孩子聽，因為這樣我可以看見你笑得好開心、好得意。我覺得，這和說綿綿情話的功能是無不同的。
男孩女孩日漸老 猶記當年初戀時
對了，寫到這裡還沒有告訴你，為什麼要呼喚你是「老男孩」？
這是我第二次這樣叫你，你大概不習慣吧！然這樣的呼喚，於我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二十多年前與你邂逅，蒼白的考大學補習班歲月與你第一次四目對望，你的臉頰布滿了細小雀斑，微微燙捲的瀏海在平整乾淨的額頭上跳盪著，你有笑渦隱隱約約地浮動著，太震撼我了！當時我對清俊的男生氣質從無知曉，我是一張愛情的白紙，我深深入迷。而那個男孩如今已老，時髦的燙髮早已理成最省事的歐吉桑極短髮，你幾乎不追逐NBA了，吉他也早已荒蕪，倒是手抱一歲娃兒爬老公寓樓梯唱DoReiMe時，音域仍清揚，你是一個因養家而日漸老了的，男孩。我就把你當作家裡的老男孩，叫你「老男孩」，我覺得這樣的溫柔很好。哪個女人會忍心對老男孩太多計較？哪個女人會忘記去感謝老男孩背後的辛勞？我想，每一對結髮夫妻都有他們當初難忘的相識故事，每一對夫妻都是平凡而特別的，每一對夫妻都該深深記住婚前曾經的相愛，吵架的時候，傷害就能降到最少，老男孩、老女孩，彼此多多寬容，這樣婚姻日子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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