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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鬥鬧熱】 麻豆好香
◎楊富閔
翻開二舅公編纂的《柚城詩錄》，讀到「內挾冰霜色」、「纍纍蜜篝大如壺」詩句，心想詩人眼見的麻豆小鎮，大概時值文旦、白柚秋收。懂詩的詩人如果懂吃柚，說不定就會捧捧柚身試輕重，彎曲食指敲那柚身幾下，聽柚音響度，去揣想老欉文旦甜膩度。
《柚城詩錄》同時對我述說麻豆文風始自清末振文社、大正年間的芹香書院，直至1928年麻豆綠社結義已百年有餘，見證了麻豆從碼頭港街到藝陣鄉、觀光文旦城的地貌變遷。我09年秋天身懷柚果北上台文所，因報告翻閱《三六九小報》時，曾讀到邱濬川連載中的〈綠波山房摭談〉，後來才知曉他也是出身柚城的傳統文人。
可這是春天，文旦柚樹才開花，機車車速三十的我在麻豆小鎮像交警巡邏，行總爺糖廠，過十二婆姐總榮社區、麻善大橋，逆風沿途撲鼻盡是柚花清香。我喜歡沿著河堤騎，開心停車拍照，不開心車速微微加快。可以感覺河堤內有曾文溪水，不見水勢但聞水聲，我領水聲尋柚花香探路，終點站經常是安業國小、紀安國小，那時，腦袋心神清醒無比──麻豆好香！可不是，各地王爺遶境車隊外環道路長五、六公里，泡在柚香裡的4月麻豆，還是刈香、進香，鞭炮鑼鼓日日響的旺季。
可這是台北，進便利超商買純喫香柚茶兩罐，同學送我無印良品柚香劑，誤把香柚做白柚，是我心神不寧。電腦邊麻豆農會產製潤喉柚子參治燒聲、柚花洗手乳能防病菌，趕緊文旦柚子果醬泡茶來提神吧！不敢想像真實生活中我也擁有一座文旦園，文旦園地面多乾淨，7、8月風災過後，滿地落柚場面讓人不忍卒睹，惜分到我名下的果園老早荒蕪，父親不務農事，我亦暫時無心做農夫，文旦依然年年開花結果，也只好任它蜂傷與離枝。無人在意的豐收果園，實在令我好空惘。
我心中理想的柚園許在麻豆，許在故鄉大內。9月白露節氣過，我想邀請你赤腳感受露濕的地氣，相約推車摘文旦、矮凳喝柚茶，再人手一箱當伴手。我會開車送客坐高鐵、或麻豆交流道搭和欣與統聯。如果是統聯，過了阿蘭碗粿抬頭看見地標「巨無霸文旦」端坐半空中收服南北車流，並對你無聲招呼──歡迎蒞臨指導。
地主如我，忽然驚覺自己也只是一名到麻豆尋香的觀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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