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此時此地】 好看

◎劉梓潔

他說不會吧，你寫作的時候就只想著要好看嗎？

我喝下一口紅酒，抿抿唇，心想這有什麼不對，但又覺得他此時說的「好看」好像引申著胸大無腦……喔不是，是「逢迎媚俗、商業導向、缺乏藝術價值」的「暢銷書女作家」，於是我好無辜又好無賴地反駁：「當然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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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你還想著什麼呢？」

「那不然其他人寫作的時候在想什麼？」

「也許應該有一點理論焦慮，或與前人經典對話，或背後有個更高的企圖吧？」

「當然這些我都想了，但不應該是由我自己來說啊。這是給讀者或評論者說的，如果沒人說，那就代表我做得不夠好。不然不是好像在床上一直問著對方：我棒嗎我棒嗎？」文學技巧說，譬喻永遠是轉移戰場的好方法。

「如果你一直用輕巧的不沾鍋做菜，你就永遠不會懂鑄鐵鍋的深厚。」哇靠，輸了。好吧輸了的喝酒。我仰頭，透過酒杯裡那載浮載沉的深紅色液體，我看到他看著我，像某種赤裸的規勸：「第一本書暢銷對你寫作並不利，你應該更嚴肅深刻。」

我任自己跌入輕盈浮浪的醉意裡，任何捍衛都會變成在說我好棒我好棒，不說話了。心裡慢慢卻浮出林芙美子的自述：「寫作是一種獻身，沒有報酬。西洋的詩人矯揉造作，崇奉虛構。而我卻想撇開這種矯飾，餓了就寫餓了，戀慕就寫戀慕。這種誠實的寫作不能成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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