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小手札》生命之水一飲而盡

◎薇達

朋友來訪，帶一瓶俄產伏特加，調了白色俄羅斯。1又1/2盎司伏特加，加3/4盎司鮮奶油，及3/4盎司咖啡香甜酒，攪勻倒入杯中，酒香滿室。配探戈音樂聊天，更添風情韻味。

某次轉機偶遇的中俄混血兒蘿拉說過︰伏特加在俄文中意為「生命之水」。許多俄羅斯人認為伏特加具有某些醫療效果，常有父母拿棉花球沾點伏特加塗在孩子身上，據說可治發燒耳痛等大小病。大人們也以伏特加為藥，感冒喝伏特加加胡椒，胃不舒服則喝伏特加加鹽。蘿拉說，她那不知為何總是鬱鬱寡歡的鄰居太太，給嬰兒餵奶時加入伏特加，結果嬰兒酒精中毒兼喉嚨嚴重灼燒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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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絲起子是娘兒們喝的，真不曉得在紅個什麼勁；Ｂ52轟炸機比較有氣魄。蘿拉邊說，邊打開行李箱，裡頭擺著好幾瓶伏特加，都是在旅途中機場的免稅商店買的。幾張不同膚色的臉孔湊上來，紛紛打開行李箱，從琴酒、伏特加、蘭姆到威士忌、白蘭地和龍舌蘭六大調酒基酒無一不缺，還不忘附帶檸檬、果汁及汽水，設想週到。

旅人們當場展開調酒大會，巡邏的警衛遲疑了一陣只叮囑別喝醉鬧事。妳呢有人問我。我喝酒，但不太買酒我回答。真是聰明的女孩兒，能不付出就別付出蘿拉笑嘻嘻的說。妳能對伏特加如數家珍，想必是酒廠之女我說。蘿拉說沒錯，但我恨死酒廠恨死我的俄國爸爸中國媽媽了，但是我喜歡中國菜、中國男子，還有俄羅斯傳統黑麵包跟伏特加。

天亮時我微醺地準備登機，蘿拉熱情地吻我祝我別墜機。口腔裡甜甜香香的味道讓我之後喝伏特加時，心中總浮現一陣奇異的溫柔。

偶會有這樣的深夜，有機會與坐在附近的陌生旅人交集。天亮時擁抱告別，並不留下聯絡方式。即使在下次的轉機碰到，也只會歡笑高呼︰太有緣份了！然後談起分別之後的經歷，天亮了到機場的快餐店吃早餐喝咖啡。這樣的情形碰過幾次，更多時候，只是窩在自備的毯子裡，喝著販賣機掉出來的罐裝咖啡，聽著隨身攜帶或旅途中買的幾張光碟。

在旅途中很少拍照，僅有的幾張相片也只是零零落落的人及風景，技術不好常常失焦。許多年前在克拉科夫中央廣場拍攝街頭藝人，硬是被拖到小丑群中合照。照片洗出來，眾小丑張著紅色大嘴巴快樂得很，而我扁著嘴像是不情不願的小鬼。廣場胖乎乎的鴿子比我討喜得多。

曾脫離旅者及歸人的身份居留某處，曾再度展開旅程，如此重複又重複。蘿拉提過，伏特加由穀類蒸餾後必須經過過濾，去除所有味道；美國法律規定所有的味道與顏色必須徹底過濾。想來人心某層面來說也如是，偶有瓶頸還感焦躁，沒關係，先去睡一覺，明早繼續濾心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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