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流月去無聲

◎馬景珊

這年很多人都懷抱了新夢想，如果能成為王建民或者曾雅妮，以及林書豪的籃球傳奇，我感受到許多人對於如此成功的故事所表現出來的躍躍欲試；甚至連我這個五年級生都想再試一次。

我對於童靈時代的棒球夢想一直還有銘心的印象，那約莫是在雲州大儒俠史豔文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時候：金光閃閃、銳氣千條──那時候，巨人少棒隊在威廉波特揚威世界，當家投手許金木的完美演出同樣掀起台灣民族主義狂熱式的棒運風潮。一直到現在，我還是會在聽到布袋戲配樂〈管路〉的電音吉他激切彈奏的旋律，跟著情緒高昂起來，並且想起史豔文和許金木。

請繼續往下閱讀...

那年，我們家在大雪山下的一處村落，我每天搭客運班車上下學；客運車沿著溪流一路跟著蜿蜒，傍著大山經過水庫穿越隧道。我喜歡坐在客運車上等著闖過一幕幕黯影，進入漆黑的隧道中像隕石一樣飛行；等著一大群光鮮的彩影在隧道盡頭豁然坦開而來。

只是，誰知窗外的風景不只一次微妙的暗示，光影與聲影複合的時光胚盤在瞬間聚合便又解散一去不返……

許金木揚威的那天凌晨，村落裡氣氛完全不輸林來瘋；轉播還沒結束，就有人燃放鞭炮、敲鑼打鼓，靜謐的山夜氛圍在天未破曉便已沸騰。我和哥哥及鄰居同伴們都按捺不住激昂的情緒，全衝到村落旁才收割完的番麥田上，就著星光便投起球來。山上無雲的夜晚，星子彷若萬千碎鑽光燦耀眼，白色的橡膠棒球在幽藍淡紫的山夜裡像快速流動的月球，一來一往接投之間在夜色下反白，好圓好亮好悠轉。最後，棒球被同伴一棒擊中，幾個人眼看著白晃晃的球飛越一排冷杉，在悄然無聲間，也沒有誰意識出那彷然告別的童靈高飛，瞬間就消失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介面上了。

我們算計著球的可能落點，在冷杉後面那一片崎嶙怪石和蔓草叢生的野地；還有，那斷然離開而無從算計、不能折返的時光，都化作黎明前山谷裡的濕氣，和被月亮曬得氤氳而起的山夜氣味。興烘烘熱情的崇拜與嚮往，就在不知不覺中溢溶於山林野地的無言目擊；流月去無聲，天就這樣跟著慢慢地亮了。

有關於那顆化作流月的匿蹤棒球，後來一直沒人找到。然而流月即使無聲，童夢更是盡善盡美；我的夢想一直還在，只要明月依舊，任誰都想再試一次呀。●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