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尼可拉斯

◎貓拓

空氣裡有股無法清除的騷味，每張沙發都有貓抓過的痕跡。她興致勃勃看著一隻貓爬上方形水族缸，低頭舔食缸中的水：貓舌舐過幾隻金魚的背鰭，而金魚並不驚慌游開，仍姍姍在靠近水面的地方徘徊，我們口中不禁泛起腥味。

我們在那間小有名氣的貓咖啡廳。這裡的客人並不介意有如貓食般無法填飽肚子的餐點（且與「美味」相距甚遠），畢竟來這裡的目的一向與食欲無關。這個城市將需求都一一切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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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的貓習於膩在客人旁撒嬌討食，厭倦了便找個無人的座椅蜷起身子打盹發呆，幼貓互相追逐彼此的尾巴或是玩具，從走道一頭滾動到另外一頭；幾個年輕女孩彎下身子撈起路過的灰色虎斑貓，玩偶般抱在懷裡，吱吱喳喳地揉捏戲耍。

鋪著毛毯的角落安靜蹲踞一隻寬肩長腳、兩頰削瘦的白底黃貓。那貓的骨架比尋常的貓要大上許多，身軀布滿打架留下的淺色疤痕。偶爾有人伸手撫摸牠，牠會短暫地抬頭，確認那些手的擁有者；但大多數時候，牠在那個角落，坐著，定定凝視空氣裡的一點。

「你相信貓可以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嗎？」她問。

「我想每個人都多少可以看見另外一個人看不見的東西。」我說。

她靠近那貓，蹲下，讓自己的視線與貓平行。一會兒後貓轉開視線，趴下身子瞇起眼睛，像在睡又不像在睡。

「我要叫牠尼可拉斯。」她宣布。並且感到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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