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一瞬》木麻黃

◎沙山懷若

小時候我不喜歡木麻黃，可是當時荒涼的海邊卻植下很多木麻黃，讓我一看到木麻黃，就聯想起貧窮多風而荒蕪的小漁村。

木麻黃的針葉像似松樹的葉子，可是它不耐高寒，只能生長在暖和的平地，而且它的枝枒不像松樹的高雅，更沒有松樹的高傲，充其量只能排列種植，差可擋風，作為防風林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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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它的針葉枝幹是小時候灶間生火的好材料，甚至我們還用它的枝條插上林頭籽來甩著玩，更有老師取下當做鞭條的。

可是它的用處比不上我討厭它的程度，尤其是受教育後，什麼歲寒三友、孤松傲雪、松柏長青之類的，對松樹的讚賞有加，更加深了我向崖頂孤松看齊。

可是幾十年下來，我終究發現自己怕冷、怕孤立、又有懼高症，根本不是蒼松的材料，體內沒有那樣的基因，怎能成為那樣的蒼勁與孤傲？

再次審視著自己的本質，才發現自己原來只是針葉的木麻黃，那是小時候亟於擺脫的特質，如今卻是發現並承認這樣的本質。

老實地做一棵木麻黃，其實也沒有像孩提時的感受那樣地荒涼，因為觀念隨年齡變異，價值隨環境變遷，在這小漁村大量流失的木麻黃當中，我正努力地生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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