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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進入往事小廚房》從前有個傷心女孩
◎KeLu
指尖翻動著相簿，心底曾經遺忘的剎那，再次烙印在相紙上。
某張照片裡一個女孩燦爛的微笑，牽動了我的記憶。
國二接近尾聲的那個夏日，班導突然要我陪班上某個同學到高年級的某間教室。路上，她只告訴我要去找姊姊，當時我並沒有多想。一到教室門口，某個學姊看見我們，隨即走進教室，沒多久就出現在我們面前，手中提著一袋東西。「這些是妳姊姊的東西。」
頓時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她姊姊變成天使了。她看起來平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的關係，總感覺她的眼角折射出濕潤的水珠。
事情發生後一個多禮拜，她都只是抓著我的手，沒有說什麼，我也只是沉默。某天，她突然告訴我，是事故意外，就在家門口附近，父母忙著打官司，所以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雖然沒有直說，但她的話中持續透露這些訊息。直覺告訴我，必須做點什麼，但是無力的我只能在心裡祈禱不要再發生下一個悲劇，導師則告訴我，只要陪伴她就好。
之後固定每隔幾天，一放學就會陪她到姊姊的班級，聽學長姊說她姊姊在學校的故事。她當時雖微笑聽著，炎陽的氣候，從我手心傳來的卻是冰冷的溫度，她一定是強忍著淚水，和學長姊一起懷念成為天使的姊姊。那時的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的行為就好像在傷口上灑鹽，但現在細細想來，這對她來說應該是個小小的慰藉。
我們離開學長姊的教室往校門口的路上，她拿著學長姊做的祈福卡以及姊姊的畢業證書，緊抓著我的手臂崩潰大哭。人啊，也許就是因為充滿各種情感，才能夠那麼堅強，又那麼脆弱，我在她的身上看到堅強的光輝以及破碎的心靈，從此，本來沒什麼交集的我們，漸漸連接起來。
那日以後，學校側邊的中庭，變成我們兩個放學後的秘密基地，她在那裡訴說著她的回憶，她的話語傳遞而來的聲音對我來說，就像迴盪在無人校園的鐘聲，伴隨著火紅的夕陽，既沉重又令人鼻酸。她內心被劈開的巨洞，究竟要如何填補。
一年後，我們恰巧被分配在這個中庭拍畢業個人生活照，相似的夏天，一樣的蟬叫聲，其實什麼都已經不一樣了，她會和班上的同學打鬧，會說笑話了。畢業前，她說想要和我交換彼此的生活照，畢業後，也許是想離開這個傷心地，她們全家搬走，電話也斷了線，我們就這樣失去了聯繫。
可能她還不夠信任我，也或許，我本身已成為她傷心的回憶之一。現在，只能靠著照片回憶我們的身影、痛苦與歡笑，這些心情如同方糖的形狀，鑲嵌在我的每一條神經中。
不管是逝去的親人，失去聯繫的朋友，甚至是還在身邊的人，我想這些照片，經過時間的醞釀，能夠成為感情的寄託，保存愛，成為我們繼續走下去的動力。經過那次的事情，讓我更珍惜身邊的人事物，最初的感受，曾經擁有過的感覺，模糊淡忘或依舊鮮明，相紙裡保存的光影交融，會帶領我們走出另一片心靈風景，沉寂之後，一定會再度開啟新的畫面。
幾年後，我突然接到一通意外的電話。
「妳最近還好嗎？那之後，我一直都過得很好喔。」
當下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女孩燦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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