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致情人節

◎王丹

愛是什麼呢？

愛不僅是思念，更是惦念。看見一處美麗的風景你會想如果對方也在多好，看見一個可愛的物件你會因為猜對方也許喜歡而買下，看見天氣預報你會有點擔心對方有沒有調整衣著。思念是濃烈的，惦念是平淡然而綿長的。愛，是平淡，是綿長。

愛，既是一種相互給予，也是一種相互索取。說到底，是一種相互倚賴。一定要有一些事是你離開對方就不知所措的，一定要有一些時刻是對方特別需要你在身邊的，一定要有某些情緒只有在對方面前才肯流露的。只有相互倚賴的愛，才會穩定長久。而最關鍵的，是相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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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是什麼呢？

愛肯定不是勉強。有一句話說得很實在：「如果發簡訊給一個人，對方一直不回，那就不要再發了，沒有這麼卑微的等待。」愛，因為本來就不是理性的範疇，也就不能用理性來計量。它基本上是一種被感覺主宰的情緒，而感覺是典型的順其自然的過程。如果你以為可以按部就班地，按照設計好的步驟來得到愛，那麼即使你成功，也是失敗，因為那樣的愛，最後會被證明是鏡花水月。你得到的，還是會失去。

愛也不是急就章。一見鍾情被認為是愛的模式，但它其實只是喜歡，而不是愛。因為愛本來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琥珀，需要歲月的鍛造和積累，也需要經過風霜雪雨的考驗。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如果你覺得對方值得，就要求自己多一些耐心吧。很多感動人的因素是需要時間來證明和呈現的，你如果想縮短這個過程，就是逆天。想得到理想的愛，就是一種理想主義。沒有一種理想，是可以不經過時間就得到的。愛也是一樣。

愛，其實也不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它有可能只是一個人的事。愛一個人，完全可以深埋在心中，久久沉澱，成為另一種琥珀。相愛沒有單行道，但是愛可能只是一個人的行為。我們默默地愛，默默地完成自己的心靈成長。很多人都說過，愛是一種成長。確實，如果我們能夠把愛的意義從情的層面抽離出來，而攤開在人生的書桌上，你會看到什麼東西令我們淚流滿面，什麼東西令我們深惡痛絕，這就是成長。我信奉一句話：「如果一個人還沒有出現，那是在等你變得更好。」沒有愛的境況也許悽慘，但是只要我們冷靜，也有可能化為別的場域的動力。

愛也可能是一種社會機制。《一代宗師》中說，人生有三個境界：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愛也完全可以到「見眾生」的階段。那是一種把愛化為瀰漫的霧的境界，在這樣的撲朔中，愛就成為一盞明燈，我們用它照亮自己的方向，也照亮周圍的世界。那些沒有愛的人，那些生活中只有硬件（知識，權力，錢財，勝利，成就）的人，是應當被警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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