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蟻除

圖◎王樂惟

◎張繼琳 圖◎王樂惟

昨晚到阿節的古董民藝店，阿節告訴我她從事這行業遇到的一次靈異事件。本來我說晚上拒絕談論這方面話題，阿節說你聽聽，不是很恐怖啦。既然這樣，就讓大家聽聽到底恐怖不恐怖。

大家知道蟻除吧，我稍微說一下，蟻除就是櫥腳墊，造形像一個回字，裡面那個口字為突出狀，便是放櫥腳的地方。你不妨想像成城堡，與外面那口字之間為凹槽，凹槽裡要添水，就像護城河一般阻止螞蟻大兵跨越爬進菜櫥，避免食物遭殃。桌櫥都四隻腳，所以自然四只為一組，有圓形或正方形的。從前年代沒殺蟲劑，先民想到這方法可說聰明又環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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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要說她認為不恐怖的事了……阿節說某天下午她搜到販仔腳賣給她八只磚胎蟻除，堆放離她桌旁兩公尺的角落，奇怪，不知怎麼當天晚餐便飲食懶進，食不下嚥。咦，都是平日自己喜歡吃的飯菜，怎麼吃進嘴裡就想吐？今天早餐午餐都好好的啊，突然沒食欲令她納悶疑惑。她想也許明天會改善。可是等到隔天，情況亦不甚好，照舊吃不下飯，但也沒餓得缺乏體力。另外就是拘束，坐不住，常想往外走，心情非常急躁。有位洪小姐見狀，小聲告訴阿節她有靈異的體質，不知是不是恐嚇，就說：我感覺到妳的臉是綠色的，妳好像中邪了。綠色的，我面容發綠，中邪了？阿節緊張了。但緊張歸緊張，她就是沒想找醫生看病，也沒念阿彌陀佛。

顧客一批進來又一批出去，那時蟻除應該算好賣才是，以往不超過兩天便會被買走，並且不記得哪位先生說有這東西千萬務必幫他留著。可那禮拜就算有人拿起來瞧瞧覺得不錯，最後還是三心二意選擇擱下。這更奇怪了，八只蟻除每天與她照面，一副就是我是博物館級的文物，快買我回家收藏的表情，怎麼會沒人中意呢？

不管這些，就靜待有緣人吧。正這麼想的時候，恰巧從事命理風水的鄭先生走進店裡，她立即將自己近況略略描述一遍，鄭先生義不容辭說我幫妳看看，逕自從頭走到尾繞店內一圈又一圈，然後找到肯定答案，指著蟻除說，就是它，有小精靈躲在這裡面。阿節啊一聲，是喔，慌問那接下來該怎麼辦？鄭先生輕鬆淡定回答，不要緊，很簡單啦，妳是平時有做善事的人，它不會特別害妳，換做別人現在早該在醫院躺下了。教妳方法，現在妳只要將這些蟻除拿到門外廊柱風吹日曬三天，包準沒事。

阿節半信半疑，蹲下去搬，她發誓強調沒騙我，她手一接觸、捧起蟻除，感覺搬的是沉重的大鐵塊，說自己幾乎是喘著氣一步一步像拖著囚犯腳鐐，才將它們放到門外可以曬到太陽的地方。可是當她將蟻除放下那剎那，真的，她清楚感覺自己身體原本是裝滿沙子的沙包，頃刻流沙傾瀉滿地，空了，身體輕飄飄的，走路也恢復往常。但因為心裡毛毛的，還多擱了好幾天才將蟻除放進來。神奇的是，不出幾小時，蟻除立刻被人買走。

我好奇是誰買走的，阿節答不能說，這個人你也認識。我問，他沒怎樣吧？阿節回說當然。小精靈飛走了啊。

我是不喜歡聽靈異故事的，各位想必會覺得這件事情還好，不算恐怖吧，但對我來說，換我心裡毛毛的了。果不其然，凌晨2點左右，我便做起噩夢，夢見被鬼追殺的情節，我躺著發現鬼追上來了，事不宜遲必須立即叫醒妻子逃跑，我果真寤寐中雙手猛力搖醒身旁妻子，然後不用說也知道，妻子被我嚇得驚聲尖叫，我也被妻子尖叫嚇醒，慶幸只是夢而已。據妻描述，她被嚇醒剎那她看見我眼神露出凶光，恐怖像要殺人似的。

所以，之前我一直對阿節說，晚上不要談論靈異方面話題的。害得我現在看見之前買的蟻除，都會聯想到阿節的靈異事件。我就怕蟻除某天晚上突然會說話，像〈烏盆記〉的故事，請求我到開封府向包大人擊鼓鳴冤，說我死得好冤，我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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