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樹林外的海

◎王威智

釣客將釣竿插進灘礫，再以大石鎮壓。釣線若有若無，波浪推移，輕輕牽動釣竿，竿身前後擺動的韻律與波浪齊，構成和諧悅目的二重奏；如果加上釣客一點一抬的腦殼，那就是一首有頑固低音的三重奏了。

浪的始末是這樣的：支撐高音的綿密中音首先隱退，浪頭的力道漸漸緩弱，浪花推進、靜止，然後白沫消失，在下一道浪撲到以前，海是一片短暫的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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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蹤風的足跡，草是必要的。海灘一側的台地上，叢草不怕海風腥鹹，反而更茂密更蒼綠。風在此演示如何移動，如何由遠而近拂觸每一樣事物。陣風一陣一陣如浪，從海面吹向台地，台地前緣的草應勢伏偃，第一陣風繼續前進，甫經拂倒的草葉旋即挺起；當第二陣風緊接著來，不久前挺直的草得再次伏倒。風是幽默的，吹動羔羊剛剛啃斷來不及吞下的莖葉，在緊抿的唇外隨風翻盪；風吹草動，撩動老羊亮白的鬍鬚，忽左忽右。

風從海颳向陸地，木麻黃的針葉彼此摩擦，層層卷卷的濤聲在保安林的樹冠層嘶鳴。在莽野黑綠的防風林眺望海面，看不見柔緩的波峰波谷，也看不見明暗不一各自盤據的大塊藍色。

但側耳就能聽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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