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谷》迷霧裡的幸福

◎簡啟洵

電影＜型男飛行日誌＞中男主角萊恩的準妹婿在婚禮當天反悔了，眾賓客在教堂內枯坐等待，新郎不肯出來，披著婚紗的新娘在一旁哭泣，這時萊恩被賦予和事佬的重任，單身的他不知道要說什麼，硬著頭皮說：「請你回想一下，生命中每個值得慶祝的美好時刻，是不是身旁都有眾人圍繞、歡喜祝福？」最終，準妹婿聽了進去，走進教堂，接受來賓的祝福。

的確許多重要的時刻，身邊都有眾人祝賀，婚禮、畢業典禮、退伍日、晉升日……但是惟有一個時刻，雖然沒有眾人相伴，那一天卻是我終身難忘、意義非凡的，就是孩子的誕生日。當時老婆從陣痛到進產房二十幾個小時的奮鬥，直到孩子出生那一刻，陪產的我聽到孩子第一個抖擻有力的哭聲，醫生一邊擦拭身體一邊說「歡迎來到這個世界」，當下的感動難以言喻。捧在手上，柔軟的身體、短短的手指、天真的眼神，親手為他剪臍帶，從那一刻起，上天賦予我新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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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小孩兩歲多了，從原本捧在雙手掌心般的大小，到現在活蹦亂跳，整天童言童語說個不停的快樂寶寶，自從家裡多了這個小成員，生活步調天翻地覆，但是就像許多當了爸媽的過來人，我不但不後悔當上爸爸，而且深深感謝孩子的到來，豐富了我的生命，讓我的人生更加完整。

在《過得還不錯的一年》一書中，作者形容擁有孩子的幸福感是一種「迷霧快樂」，彷彿走進迷霧中，雲霧圍繞在四周但觸摸不到，有時靠得很近，有時離得很遠，明明從中得到快樂，卻說不出個具體的所以然。孩子給我的就是這種感覺，儘管增添許多麻煩，耗費心神佔用大半時間照料，但做父母的就是無怨無悔，無以名狀的幸福感，就像手中觸不到的霧氣。看他一天天長大可愛有趣的模樣，生活中添加許多溫馨時光，但是孩子畢竟不按牌理出牌，會哭會鬧，翻臉時不講道理不照邏輯，心情會被影響，偶爾情緒起伏。孩子出生前兩人世界的輕鬆自由令人懷念，出生後伴隨而來的煩惱不便，往往就在孩子的天真無邪笑容和童言童語中煙消雲散。

前陣子老婆帶著小孩到日本找朋友玩，重溫一個人的自由生活讓我很是期待，跟朋友約好出遊，在家沒人打擾愜意地看書上網，老婆出門前整理乾淨整齊的家不再有隨地的玩具，但幾天下來依舊有條不紊的客廳反而覺得家裡少了些什麼。少了與老婆的鬥嘴聲、少了小孩的調皮搗蛋，坐在客廳，身旁沒有人跳沙發，或是我在看球賽時吵著要看巧虎；少了我跟老婆輪流喊著「不可以上去」「不可以亂丟」「過來坐好」這些教訓小孩的聲音。面對空蕩整齊安靜的家，無人相伴，我體悟到原來那些讓我平時不耐的凌亂才是家的原貌，不太完美更覺溫暖。我懷念老婆與小孩，懷念整理過了馬上又亂的客廳，懷念鬧哄哄的氣氛，甚至懷念巧虎的童謠，這才是更貼近真實生活的家。

生活不可能永遠有條不紊，生命不可能完美，人生道路上有親愛的家人陪伴，即使走在迷霧裡，彷如被一種幸福感緊緊擁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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