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留聲機》阿嬤笑了

◎陳秀華

小時候媽生下弟弟後，房裡床鋪不夠睡，我和姊姊有一人必須去跟阿嬤睡，阿嬤的房間鄰近廚房，有時候蚊帳上會有「小強」停在上面，姊姊超怕「小強」，死也不肯過去，大人們就哄我去跟阿嬤睡。

阿嬤小時候是童養媳，生活悲慘，臉上少有笑容，或許是看我這麼小就不能和父母一起睡境遇相似，對我特別好，天熱掛蚊帳，她會幫我搧風，痱子癢會替我抓背，嘴巴還不得閒，講她那一千零貳個故事給我聽，我也很捧場，百聽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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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家裡經濟好轉，爸開了雜貨店，生日的人就可以拿店裡的麵線煮蛋吃。

有一天下午，嘴饞的我就跟阿嬤說我想吃麵線。

阿嬤問：「妳生日嗎？」

我說：「我就想吃麵線嘛！妳教我怎麼煮好嗎？」

阿嬤說那還不簡單：「拿個鍋子來裝水，等水滾了把麵線拿到水龍頭下沖水，這樣就不會太鹹，然後丟到鍋裡，我會替妳看熟了沒。」

我照做，不過水還沒開，我的麵線就沖好水了，濕淋淋的。

我回頭問：「阿嬤怎麼辦？」

阿嬤還沒回答，我就用雙手把它扭乾，看到扭成一團的麵線，阿嬤差點笑死。我打出娘胎第一次看到她老人家笑得這麼開心，能讓她這麼快樂，真是沒有枉費阿嬤疼我一場。雖然麵線糊不好吃，事後家人都笑我憨囝仔，我都不介意。

現在自己當家庭主婦，有時要煮麵線給小孩吃，想到阿嬤如果在天上看，一定又要會心微笑了，心裡有股暖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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