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護理站 難以面對的現實

愛少少

那天，在查房的時候我聽見了病人聚在一起說話，由於精神科的病人平常出去的時間少，聚在一起聊天是很重要的娛樂，不過從他們臉上，我讀到的並不是談論八卦的興奮，而是一種不該出現的肅靜氣息。

「發生什麼事了？」我放下手中的點名板，加入了他們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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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意識比較清楚的病人抬起頭，小聲地說：「護士小姐，妳知道那個誰誰誰自殺了嗎？」

當下聽到的時候，我十分錯愕，因為我記得那是個年輕的男孩，他前不久才剛出院，出院時精神症狀已經改善了許多，那些糾纏著他的幻聽以及妄想，在藥物的控制下，近乎消逝。

明明就好很多了，為什麼要走上結束生命的不歸路呢？我想起在為那個病人辦理出院手續時，他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神清氣爽地大步踏出病房，那時我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回來住院，也相信他可以辦到，然後在外頭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但，事情卻不如我想的順利。

「人啊，清醒了，發現自己得了這種病，本來就會受不了喔。」那個病人又繼續說，他嘆了口氣，和周遭聚在一起的病人對望了一眼。「而且他還這麼年輕，跟我們這些老傢伙不一樣啊。」

我忘記自己後來還說了些什麼，只是快速地想逃離這段對話，擔心自己會失態，紅了眼眶。

我想，有時候，事實往往比謊言還難面對吧！當從另一個世界中被拉回現實的環境裡，發現了自己不可逆轉的苦痛，是不是會比永遠都待在那恍惚的世界中還要殘忍呢？

無法定奪，這是很兩難的問題，但我希望那個離開的男孩，現在是在另一個沒有疾病苦痛的美麗世界中，臉上繼續掛著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的燦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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