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日日 魯冰花的清晨

張玉芸

Lupinus是英國的夏天花園裡常見的花卉，一株一株的花朵勇敢挺立，花容與顏色如詩似夢，非常浪漫。最近才知道原來Lupinus中文名字就是「魯冰花」，學名是Lupin，希臘文的意思是悲苦。莫非這是鍾肇政小說〈魯冰花〉的緣由，小說敘述的正是一個極為悲苦的故事。也有人說魯冰花的名字來自客家語的「路邊花」，取自諧音。

昨天下午，朋友送來她以種子培植的魯冰花幼苗，十二個小花盆。臨走前她提醒我，這是蝸牛和蛞蝓喜歡吃的植物，並建議我移植到花園的土壤時，可在周圍灑一些蛋殼或者咖啡渣保護幼苗不被侵食。或者也可以到Garden Centre看看相關產品也很有果效。因為蛞蝓和蝸牛是花草的天敵，他們無所不在的，而人類已經想好千方百計要消滅牠們。可憐的蛞蝓和蝸牛，牠們一定也有很多的好處，只是人類不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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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將這十二個小花盆暫時放在花園角落。這裡距離籬笆約有三公尺，籬笆內有畫眉鳥家庭在此築巢。

清晨，帶狗到花園的時候，我發現已經有一隻蛞蝓開始食用第一株小幼苗，她以肥而多肉的身軀，緊緊圍住小幼苗。我想就讓她繼續享用這一株吧，反正她已經吃了一半，而且她長途跋涉而來。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可笑，但是我總是站在弱勢的觀點看事物，無可救藥啊。

經過幾個小時之後，也就是做完早餐，吃過早餐，清理廚房，餵狗，吸地毯，打了幾通電話，完成一篇文章，欣賞窗外花園的綠色風景，跟往常一樣花園裡有許多飛鳥蹦蹦跳跳飛來飛去，而我也及時幫一隻黑色的畫眉鳥拍攝一張滿意的照片之後。這時我突然想到魯冰花幼苗和蛞蝓，立刻走出去花園探視，心裡有些擔憂，這十二株幼苗會不會已經全部被吃光了。身為主人我只允許她吃一株啊。

走近一看發現那隻蛞蝓已經不見，除那一株被啃過的花苗之外其餘仍然維持原狀。我仔細檢查每一個小花盆，確認沒有蛞蝓的蹤跡，想必這肥而多肉的身軀，已經成為小鳥的美食了。鳥類來到這座花園的目的，主要就是尋找食物。而蛞蝓攀爬於幼苗枝梗，正是鮮明目標。

我突然想到這些花苗的所在位置，恰是畫眉鳥父母每天忙進忙出的穿梭之處。此刻正是他們養育下一代的時節，格外敏銳勤快。沒想到畫眉鳥竟然是我的花苗守護者。自然生物間互相追逐食用，好像是一齣設計完好的劇本，雖然殘忍卻因此保持某種平衡與和諧。

看著這株啃食一半的小花苗，我慶幸早上沒有阻止她的享用，因為蛞蝓在被吃掉之前，至少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魯冰花」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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